位于陕西、甘肃接壤一带的关山,虽没有那么峭拔险峻、奇观秀丽,但能给人一种恬淡平静、苍茫质朴的原始之美,若你置身其中,定会感受到大西北空旷野逸的自然情调。
当我从画油画和水粉画而开始转向画水彩风景的时候,我爬过雪山,走过草地,去过江南水乡,都没有使我由衷地停下脚步。记得当时就有人对我说:关山是个好地方,不妨去看看。1993年的秋季,我第一次寻到了关山,当我来到这个向往已久的带有一些原始意味的境地时,一下子就被这里的一切所吸引。据历史记载,关山,是周天子的养马场,这里的风情有点像欧洲私人牧场,平缓的曲线柔和地顺着河谷一溜儿铺开拥积成小山丘。山姿柔缓,山头上密布着森林,山腰是稀疏的小灌木丛,从山腰往下直托到河谷的是金色如毯的秋草。山谷里涌出潺潺的溪流。山坡上马儿悠闲地在吃草,一切是那样的散淡、安祥、和谐。眼前的这一切,使我沉睡在脑海深处的童年美好记忆,被突然唤醒,勾起我久已潜藏在心底里对生活的痴迷和向往。我从小就生长在黄工地上,儿时的我,假日里手持镰刀,肩扛扁担,赶着牛羊去放牧的情景,仿佛就在眼前。此时我忘掉了都市的嘈杂,心由喧嚣的尘世重归于自然,关山给予我以信念和情感的寄托。
世纪末的今天,我们面对环境自觉或不自觉的长期被破坏,我们已产生了生活中最大的隐忧。从人类生存的角度来看,艺术的神圣是对人类的关怀,作为艺术家应关注现实生活,应面对当代人的生存状态与精神需求,赋予时代的激情,将生命与文化连接起来。来自喧嚣中的我,面对关山,不同的感受,自然使我想得很多。但同时更加激起我对关山的依恋与热爱。我情不自禁,画了写生、速写,初步创作的构想也随之在脑海中萌发。我试图在画面上追求一种清新、静穆,一种融合于大自然的情调,让人们在忙碌之余得到几分恬适与怡悦。
也许片刻静观,是城市中日夜忙于生计的人所企望的,同时在崇尚大自然的美景时,使人们感悟到对自然、对自身应有的热爱与观照。
现在回想起来,当初以“关山”牧区作为自己进行水彩画创作基地,所画之作大都还只是停留在自然美的普遍外观上,随着时间的推移,通过多次去关山深入体验,我常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山坡上,让情怀融于旷野,融于秋山、秋林与无边秋草,体验独自在寂静中的存在,感受大自然的脉搏,让自己的心灵去倾听自然的心声。往往于暮霭晨曦、光影变换、氤氲朦朦之中窥探自然之灵性。经过一次次地观察、琢磨、研究,尤其是感情上难以自拔的沉浸。与之朝夕相处,熟悉关山的个性,感受它的变化。我看到了在旷野深沉的暮色中,那原野尽头沿着地平线上那一缕即将下沉之光,还有那朝前方走去的秦川黄牛,让我眷恋与沉思,我看到了刻在山坡上那神秘的影子,和夕阳反光折射在一方清澈的湖面上,还有那一条蜿蜒的小溪,它代表着一种记忆,一种力量,它使生命得以延续,它唤起我画关山时的灵感,也给予了我水彩画以特有的灵动。大自然的赋予,却不期然而然地使关山无处不呈现出美的特点,蕴涵着其味无穷的韵律,那每一块色彩,每一根线条的情感和韵味无不含着一种独特的节奏和情致,使我逐渐地认识到关山美是有个性的,美的内在是丰富的,静谧、深邃、博大、浑厚,山体的“肌理”既深沉又苍茫,这都是大自然的赐予与启发,使我得到领悟。于此相应,我在近期的画面上加强了整体结构,强化了物象造型,同时也进一步突出了光的作用,在单纯中寓变化,纷繁中求统一,使画面丰富而整体有序,力求在静中求博大,从而获得了一种大空间、大线条、大明暗、大色块的视觉特征。我觉得,这样画面才有一种张力,也才能把美的要素蕴藏于画面并提升到一个较高的品位。
一幅成功的风景画不仅是对自然形式美的简单再现,而且蕴涵着画家对大自然内在精神的深刻体味,感悟着个人的生存体验和对自然生命本源的揭示,传达出一种超越自然的理想境界,以便留给观众更多的意味和联想。如何在自然中体验和表达出更深、更远、更厚、更大的境界来,自感路途遥远,自己惟有真诚与努力,不畏艰辛和困苦,才能有进一步新的跨越。
《关山系列》水彩风景画创作,是我从自身的精神需求出发选择了这一主题,同时又从中洞悉了我的个性本质。从题材、语言形式和自我感受的发掘,是由开始的发自本心,纯任自然,逐步转化为思考、判断、深化及灵感的闪现。在整个创作的过程中,使我得到不少的收获与启示。
对我而言,“关山”有我儿时的梦,幻想中的“风景”,那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山谷仍是一个神秘的世界,永远充满魅力!